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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里 ,一位可亲可敬的老人

在村扶贫 ,已逾两年 。期间 ,遇到过一些因学致贫的家庭 ,也想过一些办法帮助纾解困境 。每逢此时 ,我的脑海里总会想起一位去世多年的老人——我希望自己的绵薄之力 ,能让他觉得自己当初的坚持 ,终有所回响 ,并于九泉之下感到些许慰藉 。

这位老人 ,在我求学最困难的阶段 ,予我刻骨铭心的帮助和关怀 ,让我时至今日仍念念不忘 !

思绪重回到1994年夏天 。到岳西中学拿大学录取通知书时 ,班主任给了我一张表 ,嘱我填好 ,以便申请岳西县奖助优秀大学生协会的扶持 。坦率而言 ,当时我从未听闻过这个机构 ,内心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。

令我感到意外的是 ,表格填好后的某天,有几位老人找到了我家 。当时家徒四壁 ,无好茶好烟相待 ,让正准备出门为我求借学费的父亲 ,显得神情窘迫 。领头的一位老人高高瘦瘦 、衣着简朴 ,说话慢条斯理 、和蔼可亲 ,一下子就消除了父亲的手足无措 。在家里 ,老人四处看看 ,不时问这问那 ,末了就说了一句 :真是穷啊 ,这家是来对了 !

谢绝家中留饭 ,老人一行顶着烈日离开了 。后来我得知 ,那一年夏天 ,这群老人冒着酷暑 ,不顾高龄之躯 ,艰难行走于大别山的沟沟坎坎 ,先后来到八个与我类似的家庭 ,仔细调查走访 。临近开学 ,我们被通知到县政协办公室开会 ,接受县奖助优秀大学生协会的奖助。

从老人手中接过750元奖助金 ,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。当其时 ,父亲正为我的三千元学费(四年需全部交齐)而东奔西走 。这笔钱的到来 ,对困顿中的我家 ,可谓雪中送炭 。让我尤为感动的是 ,老人家在会上的讲话 ,无丝毫居高临下和矫揉造作 ,始终和风细雨 、设身处地 ,温温勉励、如对家人 ,熨帖了我年轻而又敏感的内心 。

从此以后 ,我便开始了与老人家十余年的交往 。随着了解的越深 ,更越发感到老人的可亲可敬 。

老人早年毕业于国立安徽大学 ,后放弃众多机会 ,毅然选择回桑梓之地投身教育 ,为岳西中学的开创者 。当其时 ,地处大别山腹地的岳西县 ,百废待兴 。创设中学 ,可谓筚路蓝缕 。老人家以一腔热血 ,找寻地点 、多方奔走 ,历尽千难万苦 ,终于平地起屋 ,开创家乡高中教育之新格局 。此所中学如今为省示范 ,改变了无数山里娃的命运 ,结出累累硕果 。其不朽勋劳 ,至今让县人称颂 。

事业起步数年后 ,老人家辛苦遭逢 ,被打成右派 ,坐牢三年 ,下放农村劳动直至1979年 。正值壮年 ,只能独坐幽寒 。老人于困厄之中 ,虽感怀自己的人生际遇 ,更因深入民间 ,耳闻目睹太多山乡贫寒子弟无力求学的案例 ,而忧心不已 ,可谓“穷年忧黎元 、叹息肠内热” 。

平反没几年 ,老人家便退休归家 。退休后 ,更是对山乡贫寒子弟的求学之困念兹在兹 ,期待能发挥余热 、有所作为 。

199211月底 ,已经70岁的老人 ,与抗战时期老同学孙武于广州见面 。期间 ,老人讲述了大别山穷人家孩子读书的艰难 ,表达了想募集社会资金开展教育扶贫的想法 ,得到了孙武先生等鼎力相助 。之后不久,县奖助优秀大学生协会宣告成立 ,从此开始了绵延至今的捐资助学之路 。而我 ,恰逢其时 ,受惠良多 。读大学期间 ,每年我都能收到一笔资助 。数额在今天看来或许不算多 ,但在当时 ,却是不可或缺 。

据闻 ,协会运行以来 ,老人家与一批同道分文报酬不取 。为保证确实惠及贫寒子弟 ,老人家一行每年夏天 ,都要亲力亲为 ,冒着酷暑炎热 ,以高龄之躯跋山涉水 ,亲自调查访问 。直到今天 ,先生一手创设的协会 ,经由各方共力 ,累计奖助一千多余名贫困学子 ,涉及金额近200万元 。可以想见 ,对于大别山的一个国家贫困县而言 ,其内在驱动力究竟该有多大 !

与老人家交往 ,前后不过十余年时间 。其间耳闻目睹 ,令我感动 ,让我受益 ,更值得引以为示范 、毕生所追随 。

我曾亲身经历一件事情 ,让我深感老人家的无私品德 。当时 ,我有一个同学 ,被省内一所大学专科录取 。同学的家 ,正是先生下放劳动之所 。落难期间 ,先生受他家帮助不少。同学的母亲曾专门上门 ,希望老人家所在的协会 ,能够予以扶助 。但因达不到被救助的条件 ,终被委婉拒绝 。尽管被认为“不讲人情” ,但先生不为所动 ,始终不徇私情 。私底下交流此事时 ,老人曾感慨地对我说 ,协会虽是做好事 ,但如果不坚持真理 、实事求是 ,终是难以为继 。

每年暑假期间 ,我都要去看望老人 ,与他说说话 。同去者 ,往往数人 ,老人总是安排儿媳做一桌丰盛的饭菜 ,热情招待 。其长子及家人虽事业有成 ,但对我们这些穷学生 ,也从未表现出丝毫不耐 ,言语之中一样热情好客 。看着我们这一帮年轻人 ,老人目光慈祥 ,视若晚辈 。听我们讲述大学见闻和未来规划 ,常常老怀大慰 。临近告别 ,他总要颤巍巍出门 ,送至老远 。长者之风 ,自然焕发 ,让我倍感温暖 !

据我观察 ,老人退休收入虽不低 ,但生活极简朴 :粗茶淡饭 ,少食荤腥 ;衣着朴素 ,旧衣旧鞋 。老人有抽烟的习惯 ,我曾目睹他开柜取烟 ,发现里面数量不少 ,却不过是价格极为低廉的“香梅”牌 ,跟当时普通农民所吸者并无二致 。看老人家抽的有滋有味的样子 ,我为此诧异好久 。

我们受惠老人家多矣 ,但他从不以此自居 ,相反 ,时时处处视我们于平等 。我曾和他通过若干信件 ,给我印象极深的是信的抬头 :“英国兄大鉴” 。老人家足为我的爷爷辈 ,如此称呼实在承受不起 。我在回乡看望时 ,曾当面提及千万不可 ,他听后只是微微一笑 。后来打听 ,接到老人家信件的同学 ,均有此经历 。读书久了 ,渐渐知道了其来有自 ,为中国读书人于对方的一种尊称方式 。虽今日很多人早已不再这般 ,但老人坚持如此 ,其谦虚 、传统的君子之风 ,令人感慨万千 !

至今犹记 ,我和老人家的一次对话 。那时 ,我心念念希望考研 ,努力再上台阶 ,受限于家庭窘迫 ,父亲已明确表态不予支持 。满心苦闷的我 ,曾和老人家谈及此事 。他一方面予我鼓励 ,另一方面则温温安慰 :“家庭情况不好 ,不妨先出来工作 。无论在哪里 ,只要努力上进 、踏实做人 ,都能够发光发热 !”后虽常以未能考研为憾事 ,但想起老人家的话 ,想起他国立大学毕业后归于桑梓一地 ,开创一番新境界 ,不由得内心平复许多。也因此 ,虽身居平凡 ,我仍时时以老人家之话语为勉励 ,努力上进、踏实做人 ;不以物喜 ,不以己悲 。从这个意义而言 ,老人家予我的不仅是物质 ,更多的是精神 !

老人临去世前一年 ,我曾借回乡之机 ,再次看望 。此时 ,他已老态龙钟 ,让我心酸不已 ,以致上前紧紧拥抱 ,失态流泪 。这次探望,我给老人家买了点微薄的礼物 ,聊表寸心 。他虽勉强收下 ,却命我下次“断然不可” 。老人家告诉我 ,看到我们能够走出大山 ,助力家庭摆脱困境 ,而且工作顺利 ,就深感心满意足 !只是当时我没想到 ,这是我和老人最后的一次见面 。

老人去世时 ,我因在外地出差 ,未能赶回 ,只能遥寄悲思 。再后来 ,我与他创设的协会 ,也暌违多年。只是从大众传媒上 ,获知这样一个消息 ,老人家之子 、之孙相继接力 ,让协会薪火相传 ,继续惠及更多山里贫寒学子 。与之相同步 ,老人之子 、之孙的事业枝繁叶茂 、蒸蒸日上 。我想 ,这或许是他厚泽苍生的一种福报吧 !

老人家之名储芳庆 ,在我的家乡岳西县 ,为很多人都知晓 ,更为很多人所铭记 !

 

作者背景简要 :
    这是一位90年代受岳西公益基金资助上安徽大学的受助者写的 ,作者余英国 ,莲云乡人 ,在阜阳日报社 ,历任记者 ,编辑 ,新闻中心主任 ,颍州晚报总编辑 ,阜阳日报社党委委员 、副总编辑 ,现任中共阜阳市委网信办副主任 。系安徽省宣传系统拔尖人才 ,阜阳市拔尖人才 。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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